我慢慢長大，從一個年幼無知的懵懂孩童變作了現在一個高大沉穩的男孩，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變化，母親呢？在我的記憶中，她只是伴著我一天天地成長，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我卻是沒有怎么注意過她。

記得那天，做完作業正在背書，過會兒我呼喚母親說是背熟了，她來檢查。我坐累了稍稍站會兒，母親坐著，略有好奇心的我，一時興起想近距離觀察一番母親一頭時尚的短卷發，卻是偶然發現在那頭烏亮的卷發之中藏著一撮一撮棕黃色的頭發，一些甚至已褪成了白色，許多黑發的發根剛長出的地方也已然是白色。我猜想那些都是些染過的頭發，細細想來那些頭發原來都是是白色的。一時我驚住了，母親變老了，黑發也已不見了，而我卻是才剛剛發現，她染發想遮掩，但她確實是老了……

她檢查完，我騙她說是有批注作業要完成。卻是當她走后，掩上門，打開家中書房一個存放老照片的木柜。我從中找到我年幼母親將我捧在手中的相片冊，一頁頁地翻看，那時她還年輕三十來歲，一頭烏黑亮麗的直長發，比上如今眼前的母親，臉上有微微的皺紋，黑發已然……我不說什么，也沒什么能夠表達出來，只是嘆了口氣，與母親互道晚安后，便睡下了……

幾日后，母親在我寫作業時說是要出去染發，我一驚，想了想：“媽，能幫我倒杯水嗎？”母親爽快答應，當然我并不是真的口渴，只是想偷偷瞧瞧母親的頭發。因為動作幅度有些大，可能是母親察覺到了什么，皺了皺眉，然后嘆說自己老了，便匆匆離去……

回想起小時候，我總愛玩母親的頭發，卷起來，或是做成不像樣的麻花辮，總有我自得其樂的方式。母親那時還年輕，伴著我跑步、放風箏，親子運動會上她也總是極為活躍的。但如今那洋溢的熱情變少了，黑發不見了，也變作了銀絲，而用她黑發換來的，是對我滿滿的陪伴嗎？

我害怕……我總能看見小區樓下一些五十多歲的婦女或是一些老奶奶，她們頭發總是黑白參半，有些全已花白，臉上也滿布皺紋。我認為母親也將有一日會變成她們一般，甚至更老，祖母也會是這樣，我也不敢想像……

所以，若我的幸福成長是用母親的黑發換來，我更希望她永遠的年輕，而不是讓黑發越來越少……我真想自己能早一日獨立，讓母親不再操勞，為她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