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斷魂槍_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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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風(fēng)吹起來了,沙子龍打了個冷戰(zhàn),高高在上的黃龍旗搖搖欲墜……
時局如此,大英雄手中槍翻江倒海,卻擋不住饑寒二字,只能放下江湖夢,安心開他的客棧。
買賣鋪戶的門半開半閉,除了天橋兒和東交民巷,別的都顯得那么蕭條。街上跑著洋人的汽車還有一群搞廉政運動的步行出門的王公大臣,茶館兒里人們津津有味的談?wù)撝锩h刺殺攝政王、暗殺慶親王的經(jīng)過,一切都顯得那么新鮮又平常。
暮色降臨,沙子龍坐在椅子上擺弄著鼻煙壺,《封神榜》的書頁已泛黃,但他還沉浸在仙佛斗法之中,他有時甚至想活在那個摸不著的世界里。無以解悶兒,因為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客棧并不景氣,沒得可忙。
王三勝在一旁反復(fù)擦著桌椅,他也沒有正經(jīng)營生可干。空蕩的大廳沒有一位客人,這時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一位穿著高領(lǐng)大衣,戴著帽子的年輕人走了進(jìn)來,王三勝抬眼一看,四目相對,眼前站著一位俊朗的年輕人。“您住店?”王三勝隨口問道。“踏青子,帶打尖。”年輕人聲音洪亮,空蕩的大堂都有了回音兒。沙子龍知道麻煩又來了,這位是江湖道,說的是黑話,意思是串茶館帶吃飯。這么晚了,誰閑著出來喝茶?沙子龍上下打量著這位年輕人,一雙鷹眼閃閃發(fā)光,年輕人眉分八彩,目似朗星,走路帶風(fēng),站立如松,一團尚武的精神。沙子龍擺擺手,示意王三勝沏茶,王三勝緊盯著年輕人,也沒管水開沒開就沏在壺中。
年輕人自己倒了一滿碗,端起蓋碗兒,還沒到嘴邊,王三勝一雙似熊掌般的大手就叼住了他的手腕兒,雙膀一較力,愣是沒擰動,年輕人面不改色,穩(wěn)如泰山,手中滿碗的茶一滴未灑,水平如鏡。王三勝可不罷休,自己平日練過鐵砂掌,有鷹爪力,今兒就算栽跟頭了,后退一步,一個惡虎撲食就奔年輕人,年輕人腳尖兒點地,躍然而起,閃轉(zhuǎn)騰挪,身法那叫快呀,王三勝還沒撲過去,一個蜻蜓點水就奔大堂頂上最高的那盞宮燈去了,空中一個鯉魚打挺,宮燈就被摘了下來,一口氣吹滅,大堂瞬間黯淡了。年輕人飄然落地,把燈交給了王三勝。
沙子龍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咽了回去,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鼻煙壺,向年輕人招手,示意他跟過來。沙子龍轉(zhuǎn)身帶著年輕人走進(jìn)了后院。王三勝抱著宮燈愣在廳堂,還在盼著師父能露一手把宮燈掛上,給自己找面子。
進(jìn)了后院,沙子龍張口問道:“朋友,你是——”年輕人脫下高領(lǐng)大衣,摘下帽子,一頭短發(fā)顯得格外精神。“你是革命黨?”沙子龍雙眉緊鎖,問道。“您還記得當(dāng)年的老孫吧?”年輕人問。沙子龍頓時覺得年輕人似曾相識,原來是當(dāng)年孫老頭的后人。
“家父是前年走的,他一生愛好武學(xué),結(jié)交天下義士,臨走就這五虎斷魂槍一樁憾事,您交給我吧!”年輕人斬釘截鐵的說。聽到孫老頭的死,沙子龍心里一陣酸楚。他對革命黨有所耳聞,有人說他們是亂臣賊子,有人說他們是愛國青年,有人說他們剪辮子不認(rèn)祖宗,也有人說他們?yōu)橹袊市臓奚?ldquo;你學(xué)這槍到沙場上能抵住洋槍火炮嗎?”沙子龍問道。
年輕人神情更加凝重,緩緩開口:“如今戰(zhàn)場上是用不著,可這是中國的文化瑰寶,一招一式凝聚了無數(shù)祖輩心血,西方文明沖擊著中國,我不想讓百年以后的后輩兒孫忘了中國的本土文化。清廷氣數(shù)已盡,但中國的氣數(shù)不能盡!中國文化不能絕!”年輕人激動得熱烈盈眶。
沙子龍搖搖頭,臉色依舊沉重,嘆了一口氣:“不傳!不傳!”他沒有讓年輕人再說下去,為他安排了一間客房住下。“中國要革命,中國文化還有希望!”年輕人最后說了一句。沙子龍依舊緊鎖雙眉,搖著頭,一副泥古不化。
夜靜人稀,沙子龍依舊關(guān)好小門,仰望星漢,一氣刺下八八六十四式,銀髯隨風(fēng)而飄,手中槍明晃晃奪人二目,冷森森叫人膽寒。腦海里想著當(dāng)年的一桿金槍壓綠林,耳中響起了孫老者的聲音、王三勝的聲音、年輕人的聲音,仰天長嘆,眉頭舒展。
幾個月后,沙子龍的客棧關(guān)了,誰也沒再看見過沙子龍。1912年2月12日,宣統(tǒng)退位,辛亥革命成功亦或失敗了。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復(fù)辟帝制。有人聽說在革命期間戰(zhàn)死了一位姓孫的將軍,他唯一的遺物就是一桿珍藏的無人知曉的鐵槍。有誰知道,這涼、滑、硬而發(fā)顫的桿子凝聚了兩代人的血淚!
空中飄蕩著沙子龍的長嘆……鞏金甌,承天幬……天高高,海滔滔……
高一:馬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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