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你,平靜地_1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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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陰雪
今天一切新年將至的喜慶都與我無關,我是游走了心的流浪者。愛貓既死,紛揚的雪花也要來祭它。
時隔一年。那個五月二十八日我送走了最要好的伙伴,我甚至不愿叫它伴侶動物——這對這份全心全意的情感實在是有辱神圣的,就讓我用朝圣的虔誠,一抒悲慟,來祭奠它的兒子。
十一月,我還帶它去醫院呢。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它在我懷里拼命掙扎,連指甲也深深扣入我的手臂。一個陌生人也抱著他的貓去看病,他極感興趣地湊過來說:“你家貓瘦成這樣了臉還這么圓啊,真好看。”是啊,曾經的它,那么壯實,像個肉枕頭,連走路都有腳步聲(完全像條小型犬)。
我小學6年級時,它出生在奶奶家,貓媽媽有6個孩子,它是最大最肥的,生得白胖又安靜,只是吃吃睡睡,是我最鐘愛的,只一眼看到,就放不下了。那時侯它多小啊,放在手心里只是一小團,溫暖的,軟軟的,眼還沒睜開,就會吸吸鼻子。別的小貓發現離開媽媽叫得凄慘,它總是無聲,似乎天生就滿心的安然。那種感覺,我總是難忘,即使現在,捧起雙手,還感覺沉甸甸的,我甚至有錯覺,想湊上鼻子聞聞它溫暖的幼子獨有的純凈氣味……后來,這小小的身體逐漸長大,比它媽媽結實沉重3倍,我可以枕著它,聽見從它身體里傳出的平穩恬然的呼嚕,它依然總是安靜著,似乎永遠不會為誘惑所動,不會被觸怒,也不會挑釁似的與人嬉戲。如果我仰躺著,它就蜷縮在我的肚皮上,隨我的呼吸一起一伏,微微閉著清澈的大黃眼珠,似乎和我一樣,享受著獨處的安寧與心心相通。那是多么平靜的生活!每天中午準時在紗門里等我,一起吃飯,一起午睡……陪我走過最壓抑苦痛的初中三年。也許別的孩子可以找各種方式消遣自己,可是我,只有與我的貓,或是撫平創傷,或是無比悲觀地猜想未知的未來,我必須要說,如果沒有它,我也不會成為今天的我。不管養貓人容易精神分裂的說法是否真的成立,我永遠感激它,它讓我在無數個寧靜的時刻認真地感受生命,感受命運,感受溝通——這是任何膚淺的娛樂所不能給予的,是任何浮華的熱鬧所無法理解的。我不敢說我有多么深刻,但這一因素讓我永遠討厭浮華,我所追求的,不過寧靜而已。
這些,只有我知道,旁的人,都是不相干的。既然不能理解,也不必多言。
現在,我想念它。想它冬天和我一起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用一只爪子暖暖地搭住我的手臂;想它夏天四腳八叉地舒展在空調下面或是冰柜蓋兒上;想它在奶奶圍追堵截時叼一塊肉快樂地逃跑的樣子;想他梳理皮毛時也伸出溫熱并有刺的舌頭也舔舔我手背的熱心;想它被懲罰栓在桌子腿兒上誓死掙扎的執拗勁兒;想它蜷在我肚皮上呼呼大睡毫不戒備滾落的信賴;想它舔著嘴眼巴巴看我吃雞肉還故作乏味的傻樣兒以及舉著旗幟一樣的大黑尾巴繞著腿走路的纏人樣子。這一切都不在了,只能成了我腦海里永久的膠片。
我的貓,我在這世界上真正的第一個知己:
看著你僅存的相片,連焦距都沒有調好,就這么隨隨便便也成了永恒,錄在我電子詞典里慵懶親昵的呼喚,夾雜著背景嘈雜的聲音,也這么隨隨便便的,就是我最珍視的永恒了啊!你是我生命里的一個泡影,給了我無盡的憧憬,一切都為你預留了。然后,你走了,竟讓我親自弄破這一個個美麗的肥皂泡,著實地戲弄自己一番。那時侯,你蹲在我的臂彎里,胖爪子輕輕搭在我肩上。用你濕濕的小鼻子嗅嗅我,睜著黃寶石似的兩只大眼珠看著我——你索求過什么呢?無非是飽飽地吃,暖暖地睡,姐姐長久地陪著你。可是,現在的你在哪里啊?難道真的在這冰冷的雪窩里嗎?!
看啊,我是多么卑劣,冷漠的一個人,我就是這樣的方式對待用一生守侯著我的動物的。鄙視我吧厭棄我!我寧愿這是冬天,當我無奈遺失了它,就讓它躺在冰冷的雪地,在這個萬家燈火的夜間,獨自守住自己的凄涼,在呼嘯的北風中快快僵硬,快快從這個世界上消逝,也不要在焦躁的夏天,讓令人毛骨悚然的尸蟲啃噬它的肉體,直到被自然的力量——分解,如此痛苦的過程,既然開始,就要早早結束,它不該再承受任何苦難了。
我的貓啊,我的弟弟!即使不忍我也無能挽留你了。那么,只能請你原諒我,忘記我。然后,用你那會說話的大眼睛,去找尋你的樂園。
我愿有朝一日,盡棄了金錢,鄙視了名利,放棄一切一切的掙扎和奮斗。只想,懷抱著能給我平靜的你,安詳地等待我們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