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燕雀歸巢，在天空劃過一條淡淡的痕跡，朝三足金烏落下的地方飛去。殘陽給地上鍍上一層薄霧似的金黃，也把地上的兩條人影拉向曾經揮灑過汗水的地方。

“接球”父親喊道。夕陽中爸的身影在閃動。白色羽毛球打著轉朝我飛來。我提起手猛的一抽，球被打落在父親那邊。父親撿起球走到小區的椅子邊坐下“呵呵，老了，這么快就打累了”父親用手擦了擦兩鬢幾根白發上折射著陽光的汗水。

“怎么會”我走到父親身邊把球拍裝進袋子笑著說。這時我正面對著父親，照著父親陽光被我擋在了身后，夕陽成了背景，我的影子蓋住了大半個父親。父親突然抬起頭看著我，一愣，笑道“都長這么高了啊，呵呵，不錯，不錯。”笑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隨小人一起抖動。

看著父親兩鬢的白發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只覺得心中似乎被什么東西堵著一般不好受。半響，才回過神來。掏出一包紙巾遞一張給父親。父親擦了擦，臉上還有幾滴被遺漏了。我拿著給自己擦的紙巾要幫幫父親輕輕拭去那幾滴汗。當我的手伸過去時，父親又愣了一下。直到我幫他擦完父親才反應過來。父親又笑笑“這孩子，呵呵，懂事了，懂事了啊……”

我心中一陣愧疚，父親養我十幾年這似乎是我第一次幫他擦汗吧？過了一會，我感覺到父親在抓我的手臂，似乎想借力站起來。我趕緊用力把父親扶起。父親站起嘆了口氣，說“還是老了啊，比不上你這小伙子了，呵呵。”說著語氣里又有一絲輕松。我搖搖頭，挽起自己的短袖，再挽起父親的短袖看著父親手臂上比我手上還大上一圈的肌肉說“沒啊，我還差的遠，我也就結實點，老爸比我壯多了，那老了？”父親搖搖頭沒說話。剎那間我看到了歲月在父親身上留下的滄桑——兩鬢的飛霜和眼角的溝壑。

父親真的老了嗎？我不信。記得小學時父親還早早的叫我起床和他一起去跑步，還記得初中時候父親還和我扳手腕他除了故意輸的，我還沒真正贏過一次，還記得初三時父親為了我能考上一所好的重點高中整天鄉下城里的來回跑給我找補品。我不信父親會老。

父親怎么會老？我不信！記得小時候放暑假父親和我打球時，那是我才比球拍高一個頭。那時的父親也有用不完的力體力，不管打多久都不會累。每次打完父親都會用那雙粗壯的打手把我舉的高高的，還會幫我擦掉臉上的汗水。父親會老？不信！

但現在，仔細想想，人不是都會老嗎？現在，父親那雙曾經舉起過我的手上的肌肉已經松弛了，球打久了，父親也有累的時候了，父親的汗水也要我來幫他擦拭了。父親真的不會老嗎？也許是我不愿相信吧？

“回家吧”父親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嗯，老爸。”我點點頭，把手從后面繞過父親的脖子搭在父親的那邊肩膀上。和父親以前向家走去。

“以后等我老的走不動了記得給我買根拐杖啊，到時候常到這里來走走”

“不用拐杖”“嗯？”

“有我啊，我還比不上一根拐杖嗎？你要去那我背你去。”

“呵呵，好啊”

夕陽目送我和父親向家的方向走去，想個小孩子似的牢牢扯住我和父親的影子，把它拉向曾經一起灑過汗水的地方。直到我們的身影漸漸融進夕陽的目光中……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耒陽市正源學校高二:一蓑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