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茂騰騰的考生。

他們的面前是一張張卷子。他們臉白的就像那張卷子。

滴滴答答的時鐘聲提醒了他們時間，也緊張了他們的心。

他們的神情沉穩(wěn)而安靜。緊握在他們手里的筆，靜靜的，似乎從來不曾寫過。

但是:

看！——

一寫起來就發(fā)狠了，忘情了，沒命了！百十個緊握水筆的考生，如百十個踩在了電門上的人，手腕急劇動著，狂寫在你的面前。驟雨一樣，是筆尖敲擊紙面的聲音;旋風一樣，是席卷而過的筆桿;火花一樣，是閃爍的瞳仁;玩命一樣，是緊張的心情。考場里，爆出一場多么緊張，多么火烈，多么激情的競爭啊——期中考試！

這考試，使冰冷的空氣立即變得燥熱了，使友好的同學們開始競爭了，使困倦的考生們變得緊張了。

使人想起:千張卷子玩命地寫！

使人想起: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使人想起:思路晦暗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晦暗，最后永遠晦暗了的認命！

容不得得分，容不得下筆，容不得寫對。是空白了、選錯了、失分了的那么一個結局！

好一個期中考試！

百十支筆尖發(fā)出的沉重響聲，碰撞在考生們的心中，考生們的心也瞬間變成考卷了，只聽見唰唰，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的嚴峻的思索，唰唰唰唰的絕望的吶喊，唰唰唰唰的筆尖劃破卷子的裂口，唰唰唰唰的心痛的發(fā)生和持續(xù)……

好一個期中考試！

考生們的腦子，手指，心，飛速的運轉著，拼命地運轉著，大悲大喜地運轉著。它震撼著你，燒灼著你，威逼著你。它使你從來沒有如此鮮明地感到一股危機感的可怕、絕望。它使你驚異于那校服包裹著的學生軀體，那消化學校食堂中午冷掉飯菜的軀體，居然可以釋放出那么奇?zhèn)グ蹴绲男拍睿?/p>

期中考試啊，你創(chuàng)造了這些拼命刷題的學生;也只有你，才能承受如此驚心動魄的刷！

平時測試是易碎的玻璃，在那兒，刷不起這么多的題。

除了期中考試，哪里再有這么難的題啊！

好一個重點中學！好一個期中考試！

每一道題都充滿了難度。每一道題都不知所云。每一道題都有著課本沒有的知識拓展。每一道題都使人由失望到絕望，最后掩面。

好一個悲憤了學生、使人絕望的期中考試！

愈來愈快！交卷鈴聲就要打響！

愈來愈快！還有兩題沒有寫完！

愈來愈快！痛苦和絕望，現(xiàn)實和夢境，擺脫和追求，都在這期中考試的交卷鈴聲中，交織！旋轉！凝固！奔突！輻射！翻飛！升華！眼前，一片漆黑;前途，一片漆黑……。

當它戛然而止的時候，考場出奇的寂靜，以至于使人從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絕望。

簡直像是預見到了自己悲催的未來。

耳畔是一聲絕望的慘叫。

初一:李燕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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